混元空間裏。

“你跟老頭子說什麽了？他這幾天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。”

“說什麽了？”葉沐認真想了一下，然後很肯定地說：“沒說什麽特別的。”她是直接讓妖王看了，可什麽都沒說。

夙謹淵瞥了她一眼——“那你讓他看什麽了？”

要不要這麽犀利啊！？

葉沐嘿嘿一笑：“保密。反正以後你就知道了。”

夙謹淵瞇了下眼睛，終於還是放了她這一碼，沒有再追問下去。

葉沐卻忽然湊了過來，眼睛閃閃發亮：“夙謹淵？”

“嗯？”

“妖王前輩最近已經加快速度準備，眼看扶桑真人就要得救了對不對？”

“所以？”夙謹淵一副對她接下來的要求成竹在胸的樣子。

“不如我們慶祝一下？”

就知道她會這麽說。夙謹淵嘆氣，諄諄教導：“妖王需要用火炎湖的力量維持生命，所以他是不能離開熔巖湖底的。”

葉沐點頭。

“而依照外面的高溫，一旦我把酒拿出去，酒壺就會‘碰’一聲炸開，你明白嗎？”

“啊——”葉沐面露失望。還以為終於能喝上夢寐以求的萬年靈酒了呢，結果還是一場空啊。

“我不在的這段時間，你沒有偷喝酒吧？”夙謹淵問。

“沒有！”葉沐回答堅決，“我一直都很乖的。再說了，你釀的酒那麽好喝，別人釀的我怎麽還看得上？”

這個馬屁拍得很舒服，夙謹淵非常受用：“既然如此，那我就獎勵你一杯好了。”

“真的？！”葉沐眼睛一亮，然後小心翼翼地伸出三根手指頭，“三杯好不好？”

夙謹淵沒有直接拒絕：“你會醉的。”

“怎麽可能，我的酒量已經練出來了好不好？”

“你會醉的。”夙謹淵再次強調。

葉沐張大嘴巴：“這麽說，你釀出更加厲害的靈酒來了？”

夙謹淵點點頭。

“我不怕醉！”葉沐拉著他的袖子整個人賴在他身上。“三杯，就三杯！拜托拜托。”

“小酒鬼。”夙謹淵笑斥了一聲，帶著她往竹屋走去。

“噢耶！”葉沐舉手歡呼，屁顛屁顛地跟了上去。

結果。新釀成的靈酒果然名不虛傳，她喝得很開心，但也醉了個昏天暗地，昏睡了好幾天才醒過來。

而醒過來的時候，臉上的紅色傷疤已經不見了。

“啊——”她捶胸頓足，“我都沒有看到！”太過分了，居然趁著她喝醉，把整個儀式都給完成了。

“這種東西有什麽好看的？”夙謹淵淡聲道，“沒有驚天動地的閃電雷鳴，只不過是取出精魄融入九九通靈木罷了。”

話雖如此。這麽難得的景象被自己錯過了還是很可惜啊。

“那個……新扶桑真人在哪裏，帶我去看看？”

“過幾天吧，精魄和九九通靈木還在融合當中，老頭子忙得很，我們就先別去打擾了。”夙謹淵轉身。“正好我需要閉關幾天，你自己玩去。”

“哦。”葉沐應了一聲，然後忽然拉了他一下，仔細看了看他的臉。

“做什麽？”

“沒，就是感覺你怪怪的。”可是看臉色卻沒有什麽不對勁啊。葉沐習慣性地想要搭他的手檢查他的身體狀況，卻被他巧妙地避開了。

“沒什麽好看的。這幾天把藥田看好了，前陣子消耗的靈藥太多。需要好好打理。”

“哦，知道了。”葉沐只好應承，看著他的背影直到他關上了門。

確實是有點不對勁，但是哪裏不對，她卻看不出個所以然來。

葉沐抓抓頭發，自言自語：“不會是融合精魄的時候出了什麽問題吧？”站在原地想了一會。始終沒有頭緒，索性拋開。反正過幾天就能看到成果了，大不了到時候再問問妖王前輩好了。

幾天之後，夙謹淵出關，帶她到外面。讓她第一次見到了“扶桑真人”。

“哇，好神奇！”看著那個小小的嬰兒，葉沐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裏擺了。伸出手指頭輕輕碰了一下嬰兒水嫩水嫩的臉，眼睛瞪得大大的，“這就是扶桑真人嗎？”

“扶桑？”妖王眼睛一亮，“這個名字不錯，他以後就這麽叫好了。不過，真人這兩個字可以去掉了。小丫頭，你可千萬別忘了你現在的身份。”

葉沐指指自己，然後再指著妖王懷中的嬰兒，一臉不可思議：“我現在是這個小娃娃的娘了？”

“是啊。”妖王嘿嘿一笑，將嬰兒遞給她，然後給了她身後的夙謹淵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。

夙謹淵微微別開臉，沒理他。

葉沐雖然有些慌亂，但抱小孩的姿勢並不生疏，看著懷中小孩笑呵呵的臉，她帶著驚喜看向夙謹淵：“夙謹淵，我當娘了耶！”

看著她幾乎在發光的小臉，夙謹淵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作為回應。

還在激動的葉沐沒有發現他的不對勁，開始逗小嬰兒玩。妖王笑著問夙謹淵：“感覺如何？”

“不如何。”夙謹淵白了他一眼。

“咦，怎麽了？”葉沐好奇地問。

“沒事。”夙謹淵坐在她旁邊，轉移話題，“看樣子你以前抱過小孩？”

“當然，我在凡界游歷多年，接診的人當中也有嬰兒啊。”葉沐點了一下嬰兒的鼻子，“這小家夥很健康呢！不過，不是說他會變成妖嗎？為什麽看起來跟普通小孩沒有兩樣？”

“臭小子進行了非常強烈的抗議，他說他堅決不接受‘你們’會有一個長著妖類外貌的孩子。”

這個問題葉沐之前還真沒考慮過，如今想想，倒也是，雖然就算孩子長著尖耳朵大鼻子她也不會介意，但長得跟正常人類一樣，確實比較舒服一點。

帶著讚賞沖夙謹淵眨眨眼，葉沐繼續問：“那他吃什麽？”

“吃奶吧。”妖王隨口答了一句。

葉沐瞪大眼睛：“您別逗了，我們哪來的奶？”

“你別理他。”夙謹淵插了一句。

“唔。這可說不定，臭小子有本事得很，想要什麽弄不出來？”

這語氣，是在揶揄還是說真的？

葉沐的眼神在兩人之間來回飄了幾下。

夙謹淵索性將她和小孩一起送入了混元空間。

“那件事不能讓葉沐知道。”他臭臉道。

“哪件事？”妖王故意使壞地問。

夙謹淵冷冷瞥了他一眼。

“哦。你是說你被一個剛出生的小孩吸了一半血的事情啊？”妖王做出恍然大悟狀，“你那個時候是狼狽了點，不想讓小丫頭知道很正常。”

“不管你怎麽想，總之不能讓葉沐知道。”夙謹淵皺眉。

“可是你別忘了，”妖王收起不正經，“不管外表再像一個人，扶桑始終是妖。葉沐身為他的母親，有必要知道她的孩子是什麽樣的……東西。”扶桑生命力之強悍遠遠超出了他們的預料。剛剛出生的他遵循本能想要啃噬母體以強壯體魄，夙謹淵一方面要保住葉沐，另一方面卻又不能傷了扶桑。只好犧牲自己任由其啃肉噬血，其過程之艱辛簡直難以言表。

而現在這家夥居然還想瞞著葉沐這件事——萬一以後扶桑妖性發作起來，她沒有防備，豈不是很難辦？

“我會讓她慢慢明白的，但不是通過這樣的方式。”夙謹淵皺眉。“再怎麽說，葉沐也是個人，你不能要求她心無芥蒂地接受一個會吃人的孩子，最起碼，應該給她一個慢慢接受的過程。”

“我還以為你並不讚成讓葉沐當他的母親。”

“但是葉沐已經答應你了。”夙謹淵垂下眼簾，“以葉沐的性子，既然答應了你。她就一定會做到。”這件事，葉沐已經承擔了不小的壓力，而他，只是想讓她稍微輕松一點點，而非成為壓力的一部分。

“還真是個賢內助啊。”妖王感嘆，“不過你現在最好進去好好看著他們。免得出什麽意外。”

夙謹淵沒那麽容易上當：“你先答應我。”

“如果我不答應呢？”妖王攤手。“說實話，我覺得你完全沒有必要這麽緊張，葉沐那小丫頭沒你想的那麽脆弱。”

“她當然不脆弱，”夙謹淵盯著他的眼睛，“可這不能成為讓她背負更多的理由。單靠葉沐一個人的力量是培養不出一個妖王來的。你應該不希望我撒手不管吧？”夙謹淵眸光一閃，“你知道，我有的是辦法瞞過葉沐，將扶桑養成一個徒有其表的廢物。”葉沐要養扶桑，可以，但必須按照他的規劃、他的節奏去做。

從扶桑吸食人血這件事，他明白了這個剛剛出生的新妖王有多厲害，他必須保證“反噬母體”這種事絕對不會再次發生。

這個威脅很有用。畢竟事實就是：妖王即將離世，而夙謹淵將會有非常非常長的時間去做他想做到的事情。妖王也看著他，最終不得不投降：“好吧，我答應你。”

夙謹淵終於放松了肩膀，但隨之妖王加了一句：“不過我要送你個忠告，不要把葉沐當小孩，那麽做只會妨礙她的成長。”

夙謹淵下顎收緊：“這個不用你操心，我不會成為她的障礙的。”

妖王不置可否：“但願吧。”

進了空間，葉沐正在用靈泉水餵小孩。看見夙謹淵進來，她問：“你跟前輩有事瞞著我？”

“不是什麽要緊的事情。”夙謹淵在她旁邊坐下，“你很喜歡這個小孩？”

葉沐想了想：“跟我喜歡別的人是一樣的感覺。”意思就是確實喜歡，但並沒有超越一般的範圍。“他讓你感到困擾了？”

“沒有。”盯著她懷裏的嬰兒，夙謹淵勾起詭異的淺笑，眼眸暗濤洶湧，“不過是個小屁孩，能拿我怎麽樣？”語氣中是掩飾不住的自信與傲氣。

剛才在妖王面前適當示弱只不過是他的策略之一而已，畢竟，他還需要妖王毫無保留地將妖力傳給給這個新妖王。在妖王面前表現出脆弱的一面，讓妖王以為扶桑有擺脫他並反擊的希望，他才會在扶桑身上傾註更多的精力。

可是，他的目標也很明確：妖界的勢力，他勢在必得。

想對他用完就甩？沒那麽容易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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